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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燕决明

1天前 玄幻 48
“仙叔,仙叔你在吗?”

沈乐安在心底轻声唤着。

寂静无声。

她咬着唇,等了好一会儿,连一点灵息的回响都没有。

几次下来,她已明白这所谓的“心神相通”,根本就是单方面的。

陆行霁能寻她,但反之不行。

“切,装什么神秘。”

她小声嘀咕着,三两下把那玉盘塞进抽屉里,等开山收徒那日再戴,也不迟。

她甩了甩手,准备继续补个觉。

正迷迷糊糊间,外头忽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大小姐!燕大人要见您!”

侍女的声音带着颤,像是怕极了。

“燕大人,您稍等片刻!我家小姐还在休息!”

另一名侍女急急拦在门外,声音颤抖。

“滚开!”

伴随着一声怒喝,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下人们惊叫着退开。

沈乐安眉头一皱,整个人瞬间清醒。

她原本就烦躁,这下火气更大了。

她一脚踢开屏风,猛地拉开房门。

睡衣还没换,发丝散在肩头,素颜不施粉黛,却生得艳光逼人。

“吵什么呀!再吵统统给我拉出去喂狗!”

只见人群中,那个男人——

黑发青眸,衣袍笔挺,眉眼间满是怒气。

燕决明。

他几乎是冲上来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指节发白,声音压抑得像在控诉。

“沈乐安,你明明答应过我,及笄礼之后,便嫁入燕府。我等了你整整四年,只盼你心甘情愿。可如今,你却要去仙门?你可知那是何等险途?灵光一散,尸骨无存!”

沈乐安想要抽出那只被他攥得发红的手,却发现无论怎么挣,都纹丝不动。

男人的指节如铁,掌心炽热,她甚至听见骨节摩擦的细微声。

她抬眼,正撞进那双猩红的眼眸。

沈乐安心头一颤,难得生出几分发虚。

那男人,正是当今丞相。

权倾朝野,手腕狠绝。

旁人都说她上嫁,可对沈乐安而言,这人简直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当初她不过随口答应,只为挡那些铺天盖地的追求者。

谁知他竟当真,死缠烂打五六年,不管她如何拒绝、推脱,都只是笑着说:“我可以等。”

他果真等了,像一只温顺的野兽,静静守在笼外。

“你放手!好痛!”沈乐安挣扎,声音都带了哭腔。

“不行,”燕决明咬着牙,声音低哑又急促,“沈乐安,今天就随我去礼部,立刻登记婚书!”

燕决明说着,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

沈乐安的小脸疼得皱成一团,眼角的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蜿蜒过下颌,落在他指间。

那股钝痛顺着手腕一路往上钻,她终于忍不住低低抽气,声音发颤。

“好痛!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我答应你,你先放开嘛……让我去换件衣裳,好不好……呜,好痛啊……”

她的声音又软又哀,哭腔细碎。

燕决明的动作一顿,手指微微松了几分。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女,红着眼,泪光潋滟,像他梦里千万次出现的模样。

理智在那一瞬间勉强回笼,可胸口那股怒气仍在翻滚,如潮起潮落,愈压愈高。

方才下人的话仍在耳边回荡。

沈家大小姐,说是要去太虚宗。

那一刻,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心跳。

理智在瞬息间崩塌,怒火自胸口腾起,沿着四肢百骸烧得他浑身发抖。

——又是仙门。

他几乎咬碎了这三个字。

无论是三年前那个疯子,还是如今这条所谓的仙途,都妄想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沈乐安没有灵根。

他在初见时便已察觉,那气息轻得几乎不可闻,脆弱得连凡尘微风都能吹散。

她那样的体质,哪怕强行引气入体,也不过是以血化灵,九死一生。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凡人,以为仙门是救赎,实则一步入魔,连魂都留不下。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太虚宗若真肯收她,不是怜才,便是觊觎。

披着修道的名头,骗她上那条绝路。

一想到这,怒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碎。

明明他早已止步于尘世,将那条路与过往一并封存。

可她偏要信那虚妄的天途,一步一步,走进他最不想她踏足的地方。

早知如此,他就该在她及笄礼当日登记婚约,将她锁在床上,日日灌精,让她永远逃不出燕府。

燕决明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吐出一口长气,手上力道却仍未松。

他将沈乐安揽入怀中,语气近乎温柔:“乐安,我只是怕你被那虚无缥缈的仙途蒙蔽了……”

话到一半,他在她耳畔低低呢喃,声线缠绕。

“你忘了吗?三年前那个疯子,也是太虚宗的人。”

一句话,让沈乐安整个人怔住。

胸口像被人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停了半拍。

——她怎么可能忘。

那疯子,她一时起了坏心眼惹来的劫。

他说她是他命中注定的炉鼎,说他们该一体双生,灵息相融,连死都要纠缠。

那眼神冷得像蛇,缠得人动弹不得。

若不是后来宗门的人亲自上门,将他强制召回,她也许早被那疯子拖进炼火之中,化为灰烬。

———

三年前的夏夜,雨下得极大。

阮怜月在沈府后巷捡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那人衣衫破碎、气息奄奄,几乎看不出人样。

沈乐安乍一见,险些吓晕,连声喝人将他丢出去。

可阮怜月心软,偏偏暗自将人藏了下来,还偷府中药膏与灵参汤,一夜一夜地喂他。

数月后,那人竟奇迹般醒了过来。

事泄那日,恰逢沈乐安路过。

她一时起了坏心眼,笑着截下话头,说——

“是我救的呀。”

毕竟这是沈府,阮怜月也是她的人,她说她救的,也没错。

可谁知那人恩将仇报。

苏醒不过数日,竟在夜里潜入她的闺房,那双眼里带着疯意与贪念,嘴里喃喃着什么“灵息交融”、“天定双生”。

沈乐安惊怒交加,拼命挣脱,幸而她机警,趁他旧伤未愈,一脚踹在他胸口,才得以逃出。

自那之后,噩梦才真正开始。

明明人已被赶出沈府,可那疯子却像附骨之蛆,夜夜侵入她梦境。

梦中,他的气息近得几乎能灼伤她的皮肤,冷笑着,一遍又一遍地呼她的名字。

她几乎夜夜被强迫承欢,只要合上双眼,就会被那人拉进梦中淫奸。

想到此处,沈乐安只觉胃中翻涌,一阵反胃。

指尖冰凉,几乎要握不住袖角。

燕决明似是察觉到她的颤抖,伸手轻抚她的背脊,力道温和,语气也低了下来。

可那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就算被噩梦折磨得夜夜惊醒,她也咬牙隐忍,连阮怜月都未曾察觉半分。

他怎么会知道?

那疯子的来历,她自己都查不出半点线索,只晓得他能使些邪门的修仙术,灵气诡异、行踪无常。

可燕决明,却一口笃定地吐出“太虚宗”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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